弥海砂

带不走的玫瑰

质子梗.我保护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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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早春,雨落在远草上显得越发绿。我那时还同阿渡在马背上玩的正欢,便就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场雨淋了个措手不及。只得紧勒缰绳往回而去,却也不扰兴致。蹄没青草,脆声缓缓,与这春雨相合,竟还觉得好听。换衣服时听侍人说起从中原派来了个使臣,说是什么质子还是什么的我没听太清,却好奇得紧。拉着阿渡便悄悄地往议事的正殿而去。立在两侧的守卫抵不住我闹,便就告诉我正于其间的便是本次自豊朝而来的质子。那便就是从中原来的人啊?我躲在侧旁借着遮掩物挡了挡,露出个脑袋去瞧瞧那中原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不同于我们西州男子,皮肤白的就像是从未晒过太阳,模样也跟姑娘家有几分相似。我想,难不成中原人都这般好看?殿内话语微顿便再也不言语,气氛微有些紧张在几个人之间来回,索性大步往前而打破这沉迷的氛围。我低头去瞧他,却不想那个人竟也抬首,一时视线撞个正着。他的眼睛很好看,就好像我见过最好看的星星一般。别的我不敢说,但单是看的星星有多少这一点啊,我若是敢属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所以当我看见他眼睛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愣了好大一会儿。


那个人的唇角噙着抹笑,但是我分明能看出他并不是很开心。不想笑为什么还要笑啊?我不懂,于是再蹲下身子看过去。才发现他身侧半跪着的使臣垂着手在掐他小臂,原来刚才的举动是那个老头子强迫的啊。我微倾身子凑前打掉对方的手有些气恼,做什么要欺负人?阿爹只微蹙着眉,呵斥着说:莫要胡闹。我气不过,看了看阿爹再看了看那两人,索性跺跺脚往外跑去,临走还不忘予人道了句:你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但是我就是看不过谁被人欺负。他也是从豊朝来的,如此说来定然还同明远娘娘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就更不能坐视不管啦。打那么远的地方来,要是还被人给欺负了,那多可怜啊,而且还是被自己人给欺负的。那老头子,着实可恶!不晓得他的阿爹阿娘把他送到这么远的地方会不会想他,不过我知道,他定然是会想家的。我同阿渡说了,日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他,阿渡也点点头想来也是觉得他太可怜了。虽是这样想着,但还没来得及我去找他,我师傅顾剑便就回来了。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是打中原来的,这么一打岔我的确是将中原那位小皇子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过了好久好久之后。


淡月朦胧,清光满覆。日子一天天抵夏便就多了几缕热意,我本来是想喊阿渡陪我偷溜出去喝酒的,却又念起前些日子赫失好似有事将她喊回了王帐。颇感无奈的情况下只能一人收拾着小包裹盯着守卫悄悄往外而去,你要问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啊?自然是我珍藏好些日子的葡萄酒了~怎么近来严增了这么多守卫?还来不及多想,只得趁换班罅隙悄然往外钻去,不对不对、不是这边。却不想被那些个与往前不同的换班安排给扰乱,误入他处。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个破落的小屋子旁,我是断然不会想到自己会迷路的,也不会想到在这富丽堂皇筑着琉璃顶的王宫中还有这样荒芜破败的地方。


夜风习习,孤灯微曳。嘈杂的声音自远处而来,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别的人?心中疑虑只得猫着步子往那处而去,几个守卫围着个少年有说有笑,眼中不屑和讥讽丝毫不加遮掩。这是在做什么?哦,我记起来了!那个人是中原来的小皇子,来我们西州做质子的。他步伐微微有些踉跄,走路便已经十分费力了,莫再说是被这些人围得水泄不通的情况下。早前穿在身上的白衣已经微微有些泛黄,破烂不堪却也不显脏乱。眼神迷离似是昏昏欲睡却又不难看出只是病态,难不成是生病了?


“你们在做什么啊?”


出声将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倒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几步上前将人扶起不至于瘫倒,凑得近了也不难听见那急促的喘息,分明是染了风寒。那些个守卫或许是见我来了稍微有些收敛,却也笑嘻嘻的同我讲他们在笑些个什么。他们与我说,这个自中原来的小皇子听不太懂西凉话,说什么也只是点点头。早前以为他身份尊贵倒也毕恭毕敬,后时不知道是说传着质子只为人质,算不得什么贵客使臣之类的话语。便是传进王上耳朵里,也不过多辩解默认了去,所以这下头的人才敢如此放肆。他跟前没有侍从,之前的一日三餐虽算不得有多好,也能勉强果腹,如今却是有一顿便就算难得。他也不愿意同明远娘娘提及,故而这些人越发变本加厉,就连守卫也敢捉弄他至此,便是生了病也没人来瞧。


那些个话语尽数入耳,我扶着他怔愣于原地,实在是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知道这个小皇子的家乡离这里很远很远,所以当然是会想父母想家的,在异乡还被这么多人欺负,那该多可怜啊。我突然间有一点难过,原来在我们西凉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坏人啊。我瞧了瞧他,意识已经溃散几乎快要晕倒过去,转身想要把他扶进屋内却见得那小屋摇摇晃晃,破落不堪,潮湿霉味涌在鼻尖,索性作了罢。他竟然住在这儿,柴火堆积于侧,一看就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身体微蜷颤动阖眼早无意识。思忖片刻,凑身朝前再将其换了个姿势费力抱在怀中,几近是拖的姿势往自己寝宫而去。想了想到底还是不妥的,本来是不想刚刚嘲笑捉弄他的守卫碰他,却也别无他法。


熏香盖过难闻气味,他正躺在床上,面色青白毫无血色,已经派人去叫中原来的先生过来替他看看。稍微仔细观察四处竟还有擦伤之类的疤痕,忽念起上次顾剑予我用的药物,自箱笼将其翻出寻那暗红色的罐子,是它。膏体触手微凉,尽数涂抹在他伤处,自灯火下将他反应看得一清二楚,极其隐忍,细碎汗珠满覆额头,他身子是极冷的。抱了被褥裹在人身上,他似乎张着嘴在说些什么,但我始终没有听懂,只得凑近再凑近些许。我刚刚听守卫们说起,他叫做李承鄞,名字可真真拗口啊。


“你叫李承鄞啊?我叫玛尔其玛,是西州的九公主。上回我们就已经见过面的,你放心,以后一定没人能欺负你了!我会保护你的,你要是想家了可要同我说呀,我让我阿爹放你回去。”


他的眉头紧蹙,这一觉不安稳极了。迟疑片刻却还是凑身上前,用手轻轻抚平他的眉间。屋外风声沉沉,凉意似水却再与他无干系,热意渐退在等候看病先生的同时他已经安然入梦。


别害怕,本公主以后保护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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